第六章 窦占龙赶集(9 / 10)

妥了。主家道了一声“请”,窦占龙等人起身入座。范四爷居中,二掌柜三掌柜作陪。有钱的皇商家里吃饭,讲究个精致特别,口北连着边塞,没什么出奇的菜品,家里富裕的也就是凉热八大碗,无外乎大鱼大肉。范四爷这儿不一样,人家在京城、江南都有生意,一年只在口北待四个月,做完了买卖就回去,吃惯了精粮细做的东西,这边的粗食入不了眼。因此这桌上您看吧,一水儿的苏帮菜,松鼠鳜鱼、碧螺虾仁、蟹粉豆腐、响油鳝糊、姑苏卤鸭、银杏菜心、蜜汁火方、蒸糟鱼、腌笃鲜、樱桃肉、西瓜鸡,主食有葱油拌面、松子烧麦、鲜肉灌汤包,每个人眼前的小盖碗里是清炖狮子头,喝的是杨梅酒。菜色讲究,用的碟子和碗也上档次,景德镇定烧的青花玲珑瓷,晶莹剔透、又细又轻,托在手里不压腕子,底部皆有“福茂魁”的字样。慢说海大刀这伙土得掉渣儿的山匪,在保定商号里当过学徒的窦占龙也没见识过。

酒桌上说的聊的,当然全是客套话外加买卖话。窦占龙能说会道,应付场面游刃有余,其余三个山匪却插不上嘴,正好甩开腮帮子狠吃猛造。怎奈这桌上的酒菜虽然精致,却多是“南甜”口味,他们常年钻山入林,吃惯了獐狍野鹿,此等食不厌精的细菜,开头吃几口还行,越往后越觉寡淡,吃着不解恨。端着酒杯喝上一口,也是酸不酸甜不甜的,没个酒味儿,三钱的酒盅又小,这得喝多少才过得了瘾?索性倒在大碗里喝,怎知青梅酒品的是滋味儿,乍一喝不如烧酒烈,后劲却也不小,三个人各自灌下几碗,不知不觉上了头。老索伦和小钉子还有点自知之明,当着人家大东家,喝多了也不敢胡言乱语。海大刀则不然,越喝话越多,以酒遮脸儿,哪还管什么规矩礼数,过去跟范四爷勾肩搭背、喷着满嘴的酒气说:“四哥,我瞅出来了,你是个敞亮人儿,以后你兄弟我的货谁也不给,全给四哥你留着!”窦占龙在旁看得直嘬牙花子,范四爷设宴款待,只是冲着货来的,咱们这几块料给人家牵马坠蹬也嫌磕碜,怎敢称兄道弟?范四爷到底是大买卖人,有城府有肚量,敬了海大刀一杯酒,客气道:“得嘞,以后我们指着您发财了。”这话其实不怎么中听,多少透着几分挖苦人的意思,海大刀却信以为真,嚷嚷着要挖出七杆八金刚卖给范四爷。窦占龙怕海大刀酒后失言,赶忙敷衍几句,岔开了话头儿。

辞别范四爷和姚掌柜,窦占龙等人揣着银票回到大车店,直睡到掌灯时分,又出去找了地方接着喝酒,这笔买卖不仅油水足,而且是一家通打,没费什么周折,全凭窦占龙一张嘴两排牙,能不高兴吗?晌午范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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